本文转自南方周末微信公众号

周一清晨，宋颖出门前照例检查背包里的随身物品：手机、钱包、钥匙、口罩，以及备用口罩。自从某次在外面因为晕车呕吐不小心弄脏口罩以后，在包里放备用口罩就成了宋颖的新习惯。“当时大街上人来人往，只有我没戴口罩，路上都找不到药店买，确实是有点慌。” 宋颖说，“感觉像是在裸奔。”

持续两年的新冠疫情改变了太多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囤货清单上的口罩和消毒用品；乘坐公共交通、进入公共场合随时准备“亮码”；出远门要提前做核酸检测，还要了解清楚各地的防疫政策；出省旅游需谨慎，出国旅游更是一种“奢侈”……

被疫情改变的不只是个人生活。去年5月以来，疫情防控从应急状态转为常态化，各行各业都受到了持续性的影响。在新冠病毒不断变异的情况下，疫苗的研发和生产一直是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核酸检测从冷门医学检测项目一跃成为热门，市场潜力巨大；餐饮服务业陷入低谷又逐渐恢复；居民出行受阻重创了旅游业，却推动远程办公APP、在线医疗等线上经济迅速发展……新冠疫情在一夕之间颠覆了我们的社会生活，而这种影响或许还将继续。

但正如作家冯唐所言，“地球暂停，跑不停。生命不停，写作不停，成事不停。跑不停，地球不停。”度过了疫情最艰难时刻的人们，不会停止前行的脚步。

1“创业嘛，起起伏伏都正常”

每天晚上下班前，老朱都会拿上货单前去仓库，仔细清点当天的货物并做好记录，这是他以前做仓管时的日常工作，即使现在已经是物流公司的小老板，这项工作他也从来没有假手他人。“每天、每周清点，月底盘点时就不会出错了。”老朱说，“货物出错很麻烦的啦。”

这些年来，老朱做过仓管，送过快递，后来成了快递站点负责人，人到中年时才决定创业，建立了现在这间物流公司。在创业初期，由于公司规模较小，身为老板的老朱往往还要做许多其他工作，“名义上是老板，实际上是老板、财务和司机三合一，哪里需要，哪里就由我顶上”。从那时候开始，老朱就习惯了事事操心。

和其他夫妻店一样，老朱的妻子也在公司帮忙，夫妻俩配合默契，公司业务蒸蒸日上，很快就有了固定的客户和稳定的订单量，雇用了几名员工后，老朱也不需要那么辛苦了。然而，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这一切。

“确实有考虑要不要关门。”回忆起疫情刚暴发那段时间，老朱非常感慨，“到处都封锁，积压的货发不出去，客户催，我自己也急，月月还要交房租发薪水。”好不容易把货发出去了，公司又面临着新的问题——客户流失。原本固定合作的工厂由于疫情影响暂停发货，老朱的客户一下子流失了五分之二，剩下的还有几家摇摆不定，老朱只能一边稳住他们，一边联络新的客户。“每天都在打电话，但都收不到肯定的答复。”老朱急得晚上睡不着，“当时的资金最多够半年经营，再不接单，全公司都要喝西北风了。”

疫情期间，像老朱公司一样经营困难的小微企业不在少数。据《中国中小微企业创新创业的新特点暨2021年中国企业创新创业调查报告》显示，我国中小微企业的经营韧性仍面临巨大挑战。被调查的两万多家企业中，仅有35%确认可以正常营业，8%的企业已经退出市场，订单减少、现金流短缺是他们主要的经营困境。好在国家正积极扩大内需，引导金融机构加大对实体经济特别是中小微企业的支持力度，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老朱的公司也迎来了曙光——获得了资金支持，也有了固定的订单，公司营收已经恢复了七八成，虽然还是比不上疫情前，但已经好了太多。“创业嘛，起起伏伏都正常，有的人家底都亏干净了，我算幸运的。”老朱笑道。

2“生意要经营好，生活也要经营好”

“老板娘，今天还有汤没？”

“有！还有鸡蛋肉饼汤。”

“好，来一罐，再来份拌粉。”

冬日的午后，收完摊的陈大妈最喜欢到老街这家瓦罐汤店喝上一碗热汤，他家的汤做法地道，用料实在，是本地人最熟悉的味道。

老板娘刘阿姨端上汤和粉后，坐到一旁的桌子边和陈大妈闲聊，午后客人少，汤也卖得差不多了，是店里难得清闲的时候。陈大妈问起老板老黄去哪了，刘阿姨撇撇嘴：“鬼知道哦，这几天下午天天出去，学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只知道摸鱼’。”陈大妈忍不住打趣：“哎哟，谁不知道你家老黄又能干又踏实，有几个男的像他这样屋里屋外到处忙活。人家都说你们两口子过得好，你还要在这里挑！”

听着老街坊的夸赞，刘阿姨嘴上说着“哪里哪里”，脸上已经笑开了花。

刘阿姨和丈夫老黄在这条街上开店已经有十六年了。瓦罐汤做法讲究，需要用木材恒温煨制至少8个小时，才能保证汤味浓厚。为此，夫妻俩每天要在夜里把食材装罐，在十一点前开火煨上，凌晨还要起来调整火候。等早上七点多开门的时候，热气腾腾、鲜香淳浓的汤味往往飘得满屋子都是，引来不少客人。

小店从早上七点营业到下午。等汤都卖完，忙了一天的夫妻俩又要清理店面、采购食材，晚上还要把食材一个一个装到小罐里，然后继续煨制，周而复始。一年到头除了春节，小店从不歇业，夫妻俩也是十几年如一日地忙碌。两人的辛苦换来的是小店的口碑，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爱来这里喝汤，偶尔还有一些游客、博主慕名前来“打卡”，店里生意一直红火。

客人走后，刘阿姨又开始收拾桌子，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电动三轮车声，老黄提着一个盒子进门来。刘阿姨放下抹布，一叉腰：“你又干嘛去了？天天出去，不管店了？”老黄非但不生气，还憨笑了下，把盒子放桌上。

看着刘阿姨面带疑惑地走过来，老黄稍稍站直，又忍不住搓搓手：“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吧？”

“知道啊，我生日嘛。这不打算早点关门回家吃饭去吗？”

“那个，过生日还是要吃蛋糕，我买了个蛋糕。”

老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精致的水果慕斯蛋糕，上面写了句“祝老婆生日快乐”，边上插了一个塑料牌，牌子上画了两个卡通小人的结婚照，刘阿姨看着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会是，我们俩那个旧结婚照吧？”刘阿姨又惊喜又感动，捂着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眼眶里盈满泪水。

“这还有别的呢。”老黄转身出去，拿回来一捧百合花，塞到刘阿姨怀里。“这么多年也没给你过个像样的生日，我就准备了这些。人家花店说了，祝我们百年好合。”

刘阿姨一边流泪一边嗔怪：“一大把年纪了，还搞这些。”

“一大把年纪怎么了，年纪大了过生日更是要重视。以后我们年年都好好过生日。”老黄反驳。

刘阿姨和老黄结婚近三十年，这些年来为了生活、为了孩子忙忙碌碌，夫妻俩都没有心思关注自己的生活。尤其疫情之下，店里生意几次受到重创，夫妻两人只能全身心扑在店里，想方设法精进瓦罐汤的口感挽救生意。

老黄想起那天在店里看到妻子给客人端汤时，头顶上几根白发在阳光下显得刺眼，他才惊觉：原来妻子也已经老了。

老黄琢磨着要给妻子一个惊喜。听客人说附近有家网红蛋糕店，可以给人定制卡通形象插在蛋糕上，他就想买一个。但他不会微信聊天，跟蛋糕店说半天也是鸡同鸭讲，只能专门跑过去现场“监工”。看着对面的妻子嘴上嫌弃“浪费钱”，实际上却忍不住给蛋糕和花拍照、录视频，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生意要经营好，生活也要经营好，老黄想。

3“能在城市安家就好了”

黄色冲锋衣、黑色运动裤和运动鞋，黑色手套，斜挎一个褐色的小背包，里面装着充电宝和充电线——这是90后张远最常有的打扮，也是街头外卖员最常见的形象。

2021年是张远做外卖骑手的第二年。起初他只是想找一个工资日结的工作，以应付找到工作之前的空窗期，没想到一做就是一年多。“很多人以为送外卖就是纯体力活，赚跑腿费。但其实做久了就会发现，你怎么接单、怎么送单，都是有讲究的，也要靠脑子。”说起送外卖这份工作，张远非常认真，“我现在每天能赚三四百，不比坐办公室的人少。一开始其实赚得很少，我躺在床上就会回想，是不是我接错单了，或者绕远路了？慢慢地就熟练了，赚得也多。”

做骑手一年半，张远攒下了一笔钱，也学会了理财，目前他手里的钱比此前打工的任何一段时间都多。

1994年生的张远已经有将近十年的“工龄”。高中毕业后他就离开农村老家外出打工，父母托人找关系，让他回去学开塔吊、数控机床之类的技术，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不想待在家里”。

他进过工厂、上过工地、当过仓管，也在餐馆做过，但都不长久，也没存下钱。2019年，他跟着同村的几个哥们儿组了一个工程队，在深圳的工地上做装修。“我们跟着一个包工头，当时是包吃住的。”张远说。但这个工程队没过多久就解散了，因为一次“煮面事件”。

“工头太小气了，平时伙食很差，有一天早上煮了一大锅面只放了两个蛋，我们五个大男人怎么分？”心有怨气的小伙子们决定罢工抗议，在宿舍里睡了一天。没想到工头很“硬气”，第二天就给他们结了工资，让他们走人。

几个哥们儿决定回家，张远不想回去，但没了“技术骨干”，他很难再加入其他工程队。在珠三角兜兜转转的他后来进了东莞的一家工厂，做了几个月后就放假回家过年。没想到一回家，就出不来了。

“我是湖北人，老家到四月才解封，人家工厂哪会等你这么久。”等到彻底解封后，张远才有机会出来找工作，而这次疫情，也深刻改变了张远的想法。

“以前就是赚多少用多少，从不想着存钱。但疫情几个月，我们一家人都关在家里，一点收入都没有，吃喝照样要花钱。我手上的钱全用完了，出门还得找爸妈要钱，还好他们有点积蓄。”亲身经历疫情的张远，自此决定努力赚钱，好好存钱，于是开始了外卖骑手的职业生涯。

对于未来，张远也有自己的规划，“年纪到了”的他开始接受家里安排的相亲，有空的时候也会和朋友们出去玩，尝试结识更多女孩子。“希望能遇到合适的女孩，我们一起在这里买房子，或者回老家市里买也行。”张远说，“能在城市里安家就好了。”

在疫情的阴霾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经历了低谷，但我们相信，那些在最困难时期扛住压力走过低谷的人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更加热爱生活。让美好生活继续，变得更好，是大家的目标，也是微众银行一直以来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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