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经济体的货币在过去两个月里经历了一场全面下跌,印度、巴西、印尼、土耳其等国,成了这次货币贬值的重灾区。国内通胀、资本外流、本币贬值、增长乏力,正在把这些曾经的经济增长宠儿推向另一个边缘。 面对成熟的经济体,面对资本市场,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不无尴尬:只有招架之功,几无还手之力。 保卫本币 为了应对正在面临的危机,印度着手更换央行行长。前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首席经济学家拉古拉姆·拉詹(Raghuram Rajan)9月4日将正式就职。拉詹大部分职业生涯在美国度过,先是在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执教,后担任IMF首席经济学家。他将成为印度首位非出身于印度经济管理体制的央行行长。 拉詹在资本市场拥有的经验正是印度应对危机所需要的。彼时,美联储暗示不久后开始缩减量化宽松,包括印度在内的新兴市场,资金开始逆流回发达市场,引发了此次新兴市场货币贬值。过去两年间,印度卢比兑美元汇率下滑了39%,尤其是在过去两个月里,卢比加速下滑,从5月22日至今已经下滑13%。拉詹上任后的首要任务就是稳定住不断贬值的卢比。但是,是不是能够做到,怎样才能做到,都还尚未可知。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印度央行致力于稳定汇率,但效果乏善可陈。7月中旬,印度央行宣布了一系列旨在防范卢比大幅贬值的措施,比如将贴现窗口的最高贷款额度限制在7500亿卢比;出售1200亿卢比国债;将边际贷款工具的利率从8.25%提高至10.25%;为防止外资大幅流出,印度政府宣布在电信、保险、石油、天然气和国防等重点行业大幅放宽外资投资上限,比如电信领域外资投资比例从74%提升至100%,保险行业提高至49%;印度央行还大量使用外汇资产来稳定市场,在美联储暗示缩减宽松政策后的三个星期里,印度外汇共减少了105亿美元。但好景不长,8月6日,卢比兑美元再次跌至61.5:1,打破了7月8日创下的61.21的历史纪录。印度央行的紧缩政策对卢比起到的支撑作用十分有限。 另一个受灾严重的是巴西雷亚尔。2013年年初至6月20日,雷亚尔兑美元贬值4.5%,而其间伴随的是巴西央行的一再加息。巴西央行4月就进入货币紧缩通道,在7月将基准利率上调50个基点至8.5%,这已经是巴西央行年内第三次加息了。巴西政府亦宣布把针对期货市场美元及其衍生品交易征收的金融交易税从1%降至零,吸引资金流入巴西。但这些措施并没有抑制住雷亚尔的继续贬值,6月18日巴西央行出手抛售19.6亿美元的外汇掉期合约,但当日美元兑雷亚尔汇率仍上升至2.163。即便是在巴西央行宣布加息的当天,雷亚尔兑美元创下了2009年3月份以来的新低。 与巴西同步加息的是亚洲经济新秀——印尼。印尼央行7月出乎预期地宣布加息50个基点至6.5%,同时将隔夜存款利率调高至4.75%,这已经是印尼央行在一个月内第二次加息了。6月13日,印尼已宣布将基准利率和隔夜存款利率分别上调25个基点。印尼央行行长表示,印尼央行正在努力支持本币。截至目前,美元兑印尼盾创下10280低点。5月,印尼央行行长预测在2013年美元兑印尼盾的汇率在9600到9800印尼盾之间,当时市场还在预期印尼盾是否会跌破10000。印尼外汇储备从5月的1051.5亿美元降至6月的981亿美元。6月,从印尼股票和债券市场撤离的资金规模高达41亿美元。 银河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潘向东表示,虽然本国利率提高的初衷在于使得本币更具吸引力,短期内加息会导致资金逐利空间加大,从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减少资金外流,但事实上,一国货币的长期走向关键取决于其经济基本面能否一直保持良好。 问题正在这里,上述国家都在逆势加息。 危险信号 这几个国家的加息不是为了抑制经济增长过热,而是为了抑制通胀,其通胀水平都处于高位。 巴西2012年GDP增长仅0.9%,2013年第一季度 GDP环比增长0.6%,同比增长1.9%。6月,巴西出现了物价上涨引发的大规模抗议活动,巴西6月份年通胀率高达6.7%,当月的广义消费者物价指数亦上涨6.7%,创出自2011年11月以来最大涨幅,也突破了巴西央行设定的6.5%的通胀上线。潘向东认为,巴西经济已经出现明显“滞胀”。 印度6月份批发价格指数同比上涨4.86%,消费价格指数同比增幅升至9.87%,通胀风险仍偏上行。据野村证券估计,卢比每下跌10%,批发物价指数就会上升80个基点。摩根大通首席印度经济学家贾汉吉尔·阿齐兹表示:“这是印度历年来陷入的最严重的经济泥潭之一。” 印尼央行预计,7月印尼通胀率将最高升至7.5%。在经济下滑和抗击通胀、维持本币稳定之间,这些国家选择了后者。“这对已经下滑的经济面而言,应该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潘向东说。 经济增长疲软、货币贬值、资金外流、尤其是财政赤字问题,引发了部分经济学家对于“是否会再现20世纪90年代末亚洲金融危机”的担忧。印度财政赤字在上一个财年占GDP的比重达到 4.8%,IMF预计2013年将达到5%;巴西上半年财政盈余较上年同期下滑20%,IMF预计,2013年巴西经常项目赤字占GDP比重将达到2.4%;南非和土耳其将分别达到6.4%和6.8%。不容乐观的财政状况促使各国进一步加大财政紧缩力度,巴西宣布加大冻结财政支出,其在2013年将冻结380亿雷亚尔的政府支出。 财政赤字将进一步加剧本国货币贬值的压力。外汇储备的减少,也降低了新兴市场通过抛售外汇左右汇市的能力。高盛8月初对新兴经济体的外汇储备进行了估算:经过外汇估值调整后,第二季度中国的外汇储备累积规模为560亿美元,低于第一季度时非常强劲的1770亿美元;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第二季度外汇储备累计140亿美元,若不计入中国,新兴经济体在第二季度的外汇积累则为-420亿美元,为2008年第四季度以来最大的外汇储备减少。 为抑制通胀和本币贬值,巴西央行已经宣布,加息的步伐将延续至2014年。渣打银行预计,在亚洲的经济体中,马来西亚和菲律宾、印尼类似,而其他经济体将在2014年加入加息的行列。 7月PMI指数显示,新兴经济体的增长还在放缓。中国汇丰制造业PMI 终值创下11个月新低,并与官方制造业PMI 出现背离;巴西7月制造业PMI陷入萎缩区间,降至48.5;俄罗斯制造业PMI跌至49.2;印度制造业PMI则放缓至50.1;韩国制造业PMI为47.2,萎缩速度达到10个月来最快;台湾地区汇丰制造业PMI降至48.6,景气状况连续三个月转弱。金砖国家中,仅南非制造业活动保持了连续3个月的扩张态势,7月制造业PMI升至52.2。7月,IMF预计新兴市场经济2013年将增长5%,低于4月份预测的5.3%。IMF还警告,由于资产价格泡沫和经济前景减弱,新兴市场还面临金融不稳定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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